「劉保和《西溪書屋夜話錄》講用與發揮」心得筆記

目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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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言

在一次地偶然下,發現了這一本好書,對於肝病有個系統性地整理,從《內經》到仲景著作,又從仲景到葉天士、王旭高等後世醫家的幾乎所有「治肝」經驗。

本書的一大特色,先有理論說明,或從內經、或從仲景、天士理論衍伸,同時引用葉天士、王旭高、程門雪和作者劉保和自己的醫案來作為應用與變化的說明。將理論與臨床互相呼應,不致淪為紙上談兵。

王旭高治肝三十法紀載了三十種治肝法則與方藥,共有肝證四類、成方十二首, 列舉藥物一百一十二味。肝證四類分別為肝氣證治、肝風證治、肝火證治及肝寒肝虛等證治。列舉藥物方面,若扣掉跨證型的重複藥物十九味後,王氏實際治肝三十法所 列舉的藥物為九十三味。 可以從藥物反推治法,亦可由治法反思所使用之藥物理由為何,不論正看反看,都值得多次閱讀本書。

發展源流

漢代

治肝之病的方法,最早可見於《素問・刺熱論》肝熱病以針刺足厥陰少陽法,之後在《難經・七十七難》提出:『見肝之病,則知肝當傳之與脾,故先實其脾氣』的概念,無獨有偶,在《金匱要略・臟腑經絡先後病脈證》裡也提到:『見肝之病,知肝傳脾,當先實脾』,同時提出『夫肝之病,補用酸,助用焦苦,益用甘味之藥調之。』方藥治療原則。此外,在金匱要略裡的治肝之法,亦有有疏肝通絡的旋覆花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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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宋元明清代

唐・孫思邈《千金要方》有治肝實熱、肝虛寒、補肝氣法,有脈四條,方十一首,灸法一首,實熱有竹瀝泄熱湯、肝虛寒有防風補煎、檳榔湯方,補肝氣有補肝散,已有初步的治法的雛形

到宋元明清時期,醫家治肝大多以婦人病的角度出發,以四物湯為主方,其中以薛己更具特色,除以四物湯補肝血,更重視肝鬱、肝鬱化火等情志影響婦科或內科疾病的研究,開啟以(加味)逍遙散治療肝鬱、肝鬱化火等問題

而景岳治肝,更有從先天真陰不足論治的三陰煎,鬱怒傷肝,氣逆動火的化肝煎,治肝腎陰寒的暖肝煎。

到了清朝,葉天士《臨證指南醫案》始將肝病系統性的分為「肝風、鬱、肝火」三門,而王旭高以此葉天士的思想做基礎,進而提出治肝三十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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現代中醫基礎理論・肝的生理功能:

欲想理解治肝三十法,須先了解何謂“肝臟”在此些微引用中醫基礎理論關於有關肝藏的生理病理的條文

  1. 肝主疏泄
  2. 肝藏血
  3. 肝主筋
  4. 肝為剛藏,體陰而用陽。

總綱

『肝氣、肝風、肝火,三者同出異名,其中侮脾乘胃,沖心犯肺,挟寒挟痰,本虛標實,種種不同,故肝病最雜而治法最廣,姑錄大略於後。』

在臨證指南醫案中,肝火門陸案提到:『古人雖分肝風肝氣肝火之殊,其實是同一源。』

而在肝風門裡提到:『肝為風木之臟,因有相火內寄,體陰用陽,其性剛,主動主升,全賴腎水以涵之,血液以濡之,肺金清肅下降之令以平之,中宮敦阜之土氣以培之,則剛勁之質,得為柔和之體,遂其條達暢茂之性……然肝風一症,患者甚多,因古人從未以此為病名,故醫家每每忽略,余不辭杜撰之咎,特為拈出,另立一門,以便後學考核(華岫云)』

而在上述資料以及王氏總綱提示,肝病特性不但易自病,更易侵犯它臟,並夾雜其他病理治病產物,而且錯綜複雜,在診斷上有區別而難區別,所以,在在學王氏治肝諸法之前,必須先有個先提概念,那就是「聯合應用」。要把《西溪書屋夜話錄》全書看作一個整體,不能把每一條、每一法割裂開來,要融為一體。肝氣、肝火、肝風就是一個完整的發病過程,有其深刻的內在聯繫。一旦發病,還要影響到全身其它臟腑的各個方面。因此,遇到具體病人,就要全面考慮所出現症狀的來龍去脈及相互聯繫,根據證去合併使用治肝之法。

僅附上書中的圖作為綱要,之後個篇章也會以此為出發點闡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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肝氣篇

名詞定義:肝氣

根據中醫基礎理論,氣為陽,是臟腑功能的展現,而在肝,體現的便是“疏泄”的力量,而在正常情況下,肝氣為一生理名詞,若是“肝氣疏泄太過”、 “肝氣疏泄無力”便是病理狀態,也是本篇討論的範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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肝氣vs肝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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肝主疏泄

“肝氣疏泄太過”是肝氣病的病機,“肝氣疏泄無力”則是肝鬱病的病機,而為何有此差異?書中提到在於患者體質是否血虛,根據肝臟體陰而用陽,陽以陰為基礎,如果肝血無法滋養肝氣,則肝氣便升發失調,遇到不良情志刺激時,其情緒表現為萎靡不安、悲愁;相反的,若肝血不虛,肝氣能正常的作用,遇到不良情志刺激時,則會反應過激,導致肝氣橫逆的狀況。

所以,書中提到,若要分辨患者為肝鬱或者是肝氣,可從以上的圖抓主症當作判斷依據。

王氏疏肝理氣方vs四逆散

在閱讀此書時,曾有疑惑,如果是肝氣橫逆所導致的氣機不暢,應可考慮用柴胡或者是四逆散,而在『《西溪書屋夜話錄》講用與發揮』一書作者亦討論到王旭高疏肝不用四逆散的原因,理由如下

  1. 肝病初起,當集中力量加以疏散,不宜用酸斂、甘緩之物
  2. 柴胡過於升散,有傷肝陰之虞
  3. 青皮、橘葉、蘇梗等芳香理氣之品,搭配疏肝要藥香附,行氣力大,兼用鬱金可防血瘀,同時可反佐使方子不致過溫燥;而四逆散適用於肝氣病已久,疏泄太過而傷陰者(但病程至血虛展現出肝鬱主症時則用逍遙散)。

本證vs疑似症

辨別完肝氣與肝鬱之後,接著談論的便是肝氣病的本證以及疑似症,而在王旭高治肝三十法裡,第一法至第八法為論肝氣,順序如下可分為

  1. 疏肝理氣,如肝氣自郁於本經,兩脅氣脹或痛。 臨床表現:急躁易怒、胸脅脹滿、食後脘脹、脈沉 用藥:香附、鬱金、青皮、橘葉,兼寒者用吳茱萸,熱者用丹、梔,有痰者加半夏、茯苓。
  2. 疏肝通絡,如疏肝不應,營氣痺窒,絡脈瘀阻 臨床表現:臍左半寸,左膏肓穴可見壓痛點,詳見腹診說明 用藥:旋覆、新絳、歸須、桃仁、澤蘭葉(旋覆花湯)
  3. 柔肝,如肝氣脹甚,疏之更甚 臨床表現:肢體某處酸麻脹痛、喜柔喜按。脈弦細無力 用藥:當歸、枸杞、柏子仁、牛膝。兼熱加天冬、生地,寒者加肉從蓉、肉桂
  4. 緩肝,如肝氣甚而中氣虛者 臨床表現:緊張急迫 用藥:炙甘草、白芍、大棗、橘餅、淮小麥(甘麥大棗湯)
  5. 培土泄木,肝氣乘脾,脘腹脹痛 臨床表現:餓時胃中空虛難受,欲速食,稍食即飽,隨即又餓。喜熱食。 用藥:六君子湯加吳茱萸、白芍、木香
  6. 泄肝和胃,肝氣乘胃,脘痛嘔酸 用藥:二陳湯加左金丸或白蔻、金鈴子
  7. 泄肝,如肝氣上沖心,熱厥心痛 臨床表現:劍突下疼痛、灼熱、嘈雜,或嘔吐酸苦、心煩不安、逆氣上衝、噯氣、呃逆用藥:金鈴、延胡、吳萸、川連。兼寒,去川連加椒、桂,寒熱具有,仍加川連,或加白芍
  8. 抑肝,肝氣上沖於肺,猝得脅痛,暴上氣而喘 用藥:吳萸汁炒桑皮、蘇梗、杏仁、橘紅

腹診的應用

腹診起源於《內經》,如《素問・舉痛論》中提到:『歧伯曰:寒氣客於脈外,則脈寒,脈寒則縮踡,縮踡則脈絀急,則外引小絡,故卒然而痛,得炅則痛立止,因重中於寒,則痛久矣。寒氣客於經脈之中,與炅氣相薄,則脈滿,滿則痛而不可按也。寒氣稽留,炅氣從上,則脈充大而血氣亂,故痛甚不可按也。寒氣客於腸胃之閒,膜原之下,血不得散,小絡急引故痛,按之則血氣散,故按之痛止。寒氣客於俠脊之脈,則深按之不能及,故按之無益也。寒氣客於衝脈,衝脈起於關元,隨腹直上,寒氣客則脈不通,脈不通則氣因之,故喘動應手矣。』透過部位的輕按、重按,患者的實際感受,以及血脈搏動的感覺來判斷病因病位,而在難經第十六難也有提到腹診的敘述,以臍左、上、中、右、下有動氣,按之有堅硬或疼痛感,是判斷病位分別在肝、心、脾、肺、腎。

作者在書中所使用的腹診理論,是引自難經,加上一氣周流、人體氣機升降理論的概念進而闡釋,同時透過臨床點出左、上、中、右、下位置為何

  • 臍左(肝):臍左半寸,左膏肓穴,對應方劑:四逆散(肝氣病)、逍遙散(肝鬱病)
  • 臍上(心):臍上一寸,水分穴,對應方劑:膈下逐瘀湯、化靈瘀
  • 臍中(脾):神闕穴,對應方劑:當歸芍藥散
  • 臍右(肺):臍右半寸,右膏肓穴,對應方劑:奔豚湯
  • 臍下(腎):臍下一寸半,氣海穴,對應方劑:六味地黃丸加減

綜合討論與小結

作者先區分肝氣與肝鬱,將兩者區分之後再議肝氣本身,採用虛實兩證的方式,將肝氣病區分為本證以及疑似證,實證為本,虛證為疑似,實證有肝本臟的氣滯血瘀證,亦有肝衝激他處,五藏六腑受影響,而以該臟出現病證的分型。(如肝乘脾、胃;衝心、肺)

而疑似症不一樣的地方在於,儘管病因是他臟虛損,但是臨床表徵為肝系的症狀如兩脅脹滿、情志緊張急迫等症狀,所以疏肝無效之時,必須進一步考慮是否是他臟受損的情況。

臨床上,以抓主症為主要出發點,同時鑑別診斷,才是上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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